『如果章节错误,点此举报』罗意的一颗心倏地提起来,“师兄,谁出事了?”
萧燃急急地说,“是钟博林,钟博林受伤了。”
“什么?”罗意一惊,“严重吗?”
“做试验的时候受的伤,现在送进医院了,人还没醒过来。”萧燃心有余悸地喘着气,“小意,他昏迷的时候还叫了你的名字……”
“师兄,我这就过来,你把医院定位发给我。”
罗意随后又给辛归辰打了个电话,告诉他,她去不了今晚的约会了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辛归辰问。
“我一个朋友住院了,我去看看。”罗意不想解释太多,她怕他多想。
“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了。真抱歉,下次我们再去吃饭。”
“没事。”辛归辰有些失望。
罗意挂上电话,就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。到了医院,她看到钟博林正躺在监护室里,周身一堆仪器。他看上去是睡着了,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。
萧燃告诉罗意,“博林受伤,是他自己大意了。上次做完试验,试验电容的电量没放完就收了工。今天他去做试验的时候就触电了。还好电量不大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小意,你也别太担心。博林身上触电的伤倒还好,主要是他被电倒的时候,后脑受到了撞击,医生说需要休息好几天。”
罗意又气又急,“怎么会这么不小心!他都是试验室里的专家老手了,怎么还会在常规操作上犯这种低级错误?”
萧燃看着她,沉沉地说,“这样的低级错误,像钟博林这种专家老手当然不会犯,但他最近的状态你可能不知道。最近,他经常魂不守舍的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……”
萧燃见罗意的目光黯淡下去,她一句话没有,只是默默望着监护室里的钟博林。萧燃知道罗意误会了,他有些忙乱地解释,“小意,你也别误会,钟博林一个大男人,不会因为失恋这种事情影响工作的。”
罗意不说话,眉心渐渐皱起一道褶。半晌,她才说,“师兄,我跟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。我和他之间,早在六年前就结束了。我希望我们都能面对各自的新生活,而且我也知道,他没有那么脆弱。”
萧燃听出罗意的决绝,他叹了口气,“我知道,你的态度一向坚决。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。前些日子他从国外回来,我就狠狠骂了他,但他还是对你们的关系存有一丝幻想。要怪,也就怪他自己太执着了。”
罗意轻轻摇头,“不,怪不了任何人。很多人,很多事,都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萧燃看着身边这个他看着成长起来的小师妹,突然觉得她承受了太多。他忍不住问她,“我想知道,你现在对博林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了吗?”
“我们现在是朋友。”罗意说,“我对他的心思,只有朋友之间的关心和祝福,这六年来,我对他的牵挂也只是一种回忆,一种习惯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萧燃透过玻璃看着病房里的钟博林,“小意,要是你真的放不下他,这六年来你们俩早就复合了。”
罗意沉默了。钟博林对于她,从朱砂痣变成寒月刀,如今抛却了前尘去面对他,她发现自己已然把他当成了一个磊落温暖的朋友。
萧燃看看手表,对罗意说,“抱歉,我得回一趟学校。小意,你帮我照看一下博林,我晚上八点之前会赶过来。外卖我帮你买了,一会儿记得吃。”
罗意点头,“谢谢师兄,你先忙去吧。”
萧燃又找到护士交代了几句才走。罗意在门廊上坐了片刻,天色渐渐变得灰黑,她回头看了看病房里的钟博林,他仍然没醒。她推门进去,在他床边坐下来。
她感到奇怪,六年来,只要一想到钟博林,她心里就发酸,如今近在咫尺地看着他,她心里却坦然得很。
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,辛归辰的电话打来了。
“罗意,你在哪?需要我去接你吗?”
“不用,我一会儿自己打车回去。”
“那你的朋友好些了吗?”
“医生说没有大碍。”
这时钟博林突然醒了,虚弱地叫了声“小意”。
罗意愣了愣,电话那边辛归辰也不说话了。
钟博林又说,“小意,你来了。”
罗意一手握着电话,另一只手就被钟博林拉住了。手掌与手背的摩挲声,透过手机听筒传了过去。
罗意感到气愤不对劲了。她一时哑然。她想,电话得赶紧挂断。
病房里静下来了,电话两头的三个人都缄默了一瞬。辛归辰似乎在等着罗意说点什么,或是解释点什么。但罗意什么也没说,只匆匆道了声“再见”,就按了挂断。
“小意……”钟博林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,但浑身的钝痛又扯得他几乎动弹不得。
罗意轻轻按下钟博林的肩膀,“你好好休息,先别动。”
“小意,我没想到是你。”钟博林眼中掠过一阵惊喜,但瞬间就被一丝忧惧代替。他问,“小意,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?”
“博林,发生什么事情了吗?”罗意本能地感到不妙。
钟博林压低了音量,“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。但我又怕不告诉你的话,你一样会有危险……”他后面的话在一阵胸闷中断掉了。
罗意俯身靠近一点,“博林,你慢慢说,到底怎么了?”
“小意,你爸爸曾经给退休的老院长发过一封电子邮件,邮件是用乱码写成的。最近几天,老院长让我帮他整理已经停用了的一个邮箱,我才发现你爸爸发的这封从没被点开过的邮件……院长收到这封邮件的时间,正好是你爸爸去镜岛的前三天。”
罗意的心提了起来,“你是说,我爸去镜岛之前发了封加密的邮件给院长?”
“没错。这封邮件,我研究了好几天,一直没有看出它到底是用哪种加密手段写的。昨天,我在网上搜了一下邮件里的一点内容……今天我就出事了。”
“所以,你触电并不是意外?”罗意大惊,难道看不见的敌手已经伸向了她周围的人?
钟博林拧起眉头,“大家都以为是意外。但我记得非常清楚,那个试验电容,我在完成试验之后,放了两次电,绝对不可能还有残余电荷。”
罗意顿时冷汗涔涔。眼下,看不见的神秘人就站在暗处,等着他们露马脚,等着收网。他们谁也不是神秘人的对手。一切都源于镜岛,神秘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?
罗意说,“博林,我要看看那封邮件。”
钟博林犹豫了一下,“小意,我一直有个问题。我猜,这几年你一定遇到过某些怪事,或者危险。”
罗意愣了,不置可否。
“我猜得对吗?”钟博林追问。
罗意摇摇头,但她眼里的答案并没有逃过钟博林的眼睛。
他的目光变得苦涩,声音也沙哑起来,“你遇到过的,对吗……小意,我研究这封邮件的时候,得出了一些模糊的答案,但我不敢肯定。同时,我也想到,你可能正在面临某些危机和困境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罗意撒谎。
钟博林知道罗意一向逞强。此刻他无法想象,一向瘦弱的她,是怎么独自扛过这么多困境的。“小意,我不知道这封邮件给你看过后,会不会让你有危险。但直觉告诉我,如果不给你,你会更危险。现在我只能把它交给你。”
“谢谢你,博林。”
“教工超市对面,325号储物箱。我今早刚放进去的,一张4A打印纸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罗意目光坚定,她知道那封邮件同时意味着危险和机会。
“小意,从现在开始,我们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这封邮件,甚至包括萧燃,陆品品。”钟博林认真看着罗意,“还有,记住别在网上查阅邮件里面的任何内容。”
“我明白,”罗意点点头,“我会去市图书馆的密码学书库找答案。”
钟博林望着一脸斗志的罗意,既担心又欣慰。他欣慰的是,在罗意面临险境的时候,他从国外回来了,他能站在她身边。即便是以朋友的立场站在她身边,他也感到十足欣慰了。
罗意从医院出来,就回学校取了钟博林说的那封邮件的打印版。赶回家的时候,她看到辛归辰的车就停在小区外面,驾驶座的车窗开着一条缝,车里没开灯。
罗意走过去,发现辛归辰的面孔沉在黑暗里,看不清表情。
“你在等我吗?”她问。
车窗被摇了下来,辛归辰头也不回地说,“上车。”
罗意顺从地绕过车头,打开副驾驶门,坐了进去。这时车里的灯亮起来,她注意到辛归辰两眼有些失焦地望着车窗外,五官冷峻地凝固着,似乎有一点愠色。
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,辛博士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一向很寻常,但在此时此地却不寻常。她从他的漠然无言中领会了关键信息:他生气了。
罗意满心疑惑,不太清楚他生气的缘由。她扯出一个笑,“今晚的约会因为我的事情没去成,再次跟你道个歉。”
但辛归辰依然不说话,眼神也不动。
“到底怎么了?是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罗意又问。
辛归辰这才转眼看向她。他本来想问她,今晚你去看望谁了?不就是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前男友吗,而且前男友还亲切地叫你“小意”,甚至你们的手都有了肌肤之亲。他想一股脑问出口,但他心里一片凌乱,话到嘴边只有淡淡的一句:“你朋友好些了吗?”
“好多了,只是轻微脑震荡。”
辛归辰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再次投向车窗外,脸上恢复了冷傲。
“今晚你有心事?”罗意笑着,“还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?”